2012年2月7日 星期二

師大自救會究竟救了誰?

資料來源:苦勞網/ 范綱皓 (台灣師範大學東亞系學生)&樓乃潔(責任主編) /2012-02-06

筆者曾經在台灣立報發表過《師大夜市的下一步,認清事實──師大人的觀點》一文,身為與居民以及「優質商家」站在同一陣線的師大學生,提出面對日益惡化的師大夜市,該如何處理危機時的看法,目的是希望不讓罔顧社會事實的土地使用分區,以及打著「美化都市環境」的假貌,實則謀取更高利益的房地產,利用都市更新進入師大。師大夜市議題發酵至今,原本以為我們是與居民站在同一陣線,但或許是我們「一廂情願」的看法,師大居民自救會成員及古風、古莊、龍泉三里居民並沒有把師大學生納入他們「中產階級的美學與懷舊情懷」的考慮之中,不斷重申他們居住於「文教區」的高傲姿態,忘恩負義地忽視與打壓鄰近從小學到大學學生依附與此的社會紋理與生活空間。

師大自救會主要的訴求是「違法商家,退出我家」,圍繞在爭取住宅權的人權角度出發,確實符合雷厲風行之新自由主義的堅持,即個人權利申張的重要性;而從他們成立以來,受到議員與地方菁英的支持,今日再訪師大夜市,已然可以發現到自救會監督相關單位與警政機構的積極成果──「依法處理」的成果──異國美食街、巷弄內攤販消失;「退出我家」的訴求正逐漸大步地邁向美好家園的圖像前進,讓人產生一種非政府組織(NGO)在國家機器之外,擁有稱為「市民社會」的存在來組織動員,形成抗爭性政治與社會轉型的動力。師大自救會的出現的確彌補了公部門在處理都市服務供應不足的真空狀態,也替個人權利的行動開了一扇窗,他們著眼於一方的權利,卻沒有在過程中創造或修補了本來在此空間缺乏的民主治理結構,開了一扇窗卻反倒關起大門,畫地自限地排除需要他們幫助的人,回到菁英主義的政治抗爭,並且傾向國家機器和上層階級的直接協商與施壓,而法律與人權成為他們在公開場合發表譴責的論述載體。

另一種場景也持續在師大「附近」(不稱商圈或夜市,因為居民覺得他們是住宅區、文教區,不是商圈)蔓延,也就是許許多多的店家因為支撐不起持續飆漲的房租而紛紛搬離,有一些是傳統在師大的老店,有一些則是文化人(文藝青年、左派分子、音樂人)人文薈萃聚集的場所。資本主義的競爭邏輯並沒有因此削弱,資本累積的技倆如火如荼地持續展開,師大自救會非但沒有為社區的墮落地景描繪出任何美好的圖像,反而如居於菁英主義中的那些人一樣,淪為替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服務與被操控,再一次,擁有經濟財富和政治權勢的人,替大多數沒有聲音以及無權無勢其他使用者決定了生活紋理的構造。實在不願意這麼問,在進行抗爭的論述、權利有千百種,但他們召喚的權利卻是在餐廳與店家的壅嚷嘈雜之下受到危害的住宅權,而實則排除了其他空間共同使用者的替代權利論述,背後是否也考量了房價以及文教區居民的榮耀?答案只有在他們的「門裡」才找得到。他們又是否淪為統治階級的打手,或自願淪為打手?也請各位讀者自行從「門縫」中窺探一二了。

最後,得重申更廣義的公民資格以及對民主治理的要求──公民資格並非在法律上較為狹窄的定義,在日常生活狀態下有意義,就應該以擁有自我認同的方式占有空間,否則,儘管在法律上擁有公民資格的人在空間中都受到威脅而被排除,就更別提沒有公民資格的邊緣群體在城市空間中多麼地被傷害了。因此我們尋求的是一個更包容的空間政治,城市的意義並非任意團體在未與不同行動者間取得共識前,就以排除、片斷化等緊張關係的形式所決定,必須接合不同群體的需求,協調多樣性的差異,不該成為某些人群的保留特區,誰能佔有空間以及界定城市意義依然是個民主、透明且開放問題。師大自救會一意孤行,只會扼殺師大本來存在的社會活力與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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